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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雲儒絲路行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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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雲儒絲路行記之二十三】自古征战无胜负
2014-09-04  點擊:[]

來到哈薩克斯坦南部都市、江布爾州的首府塔拉茲。

這座都市曾經留給我一個美好的記憶,就是塔拉茲鐵合金廠這個有16000工人的現代化大企業,在上世紀60年代興建時,曾經與西安電工城的廠子結爲友好企業。其實我是陝西日報記者,采訪過他們派來的專家(當時蘇聯還未解體)。但不到兩年,中蘇交惡,他們很快回國,斷了聯系,留下的是一段遙遠而很熱乎的記憶。

行前讀《大唐西域記》,在卷一中玄奘記載“千泉西行450公裏,至哩邏私城,城周八九裏,諸國商胡雜居也。”“呾邏私”即後來的“怛邏斯”,今天的“塔拉斯”。絲路的先行者們是早在千年前就來到這裏,播種了友誼的。

是的,塔拉茲意味著現實的宁静、相助和友誼,但怛邏斯卻意味著曆史上的厮殺和戰爭。公元1200多年前,大唐帝國與阿拉伯帝國在這裏有一場震驚世界的大戰。

此前,唐安西節度使高仙芝兩次遠征西域,平定了吐蕃及親四周的小國,占有了塔裏木、伊犁河地區,並成爲塔什幹的宗主國,吐火羅、喀布爾和克什米爾的保護者。高仙芝本是高麗的移民,此時俨然成爲大唐在中亞的總督。這時阿拉伯帝國動亂,黑衣大食取代了白衣大食,高仙芝想趁亂恢複大唐在蔥嶺之外的主權。而阿拉伯要控制中亞,又必須擊退唐朝的進攻。于是戰雲密布。讀邊塞詩人岑參的詩,你可以感应大戰濃重而嚴峻的氣氛,以及這場戰爭的規模和殘酷:“漢家大將西出師,將軍金甲夜不脫。半夜軍行戈相撥,風頭如刀面如割。馬毛帶雪汗氣蒸,五花連錢旋作冰。”(《輪台歌奉送封医生出師西征》)“虜塞兵氣連雲屯,戰場白骨纏草根。劍河風急雲片闊,沙口石凍馬蹄脫。”(《走馬川行奉送出師西征》)

這場大戰雙军力,少說也有五六萬人。高仙芝率三萬將士翻越蔥嶺,跨越沙漠長途跋涉三個月,圍攻怛羅斯城,城內幾千守兵,拼死反抗,五日不克。阿拉伯人調集軍隊從背後閃擊,唐軍抵擋不住,陣腳大亂。阿拉伯軍突進唐軍大營和帥帳,疲憊已極的唐軍終于潰敗。高仙蘭在夜色中單騎逃脫。殘部在東逃安西路上,遭遇另一支唐軍殘部,爲爭奪门路又相互殘殺。這一戰,高仙芝安西精銳部隊幾乎全軍覆沒,只有千余人生還。是大唐立朝以來最慘重的敗仗。怛邏斯大戰刀槍劍戟火花,閃耀于千年的曆史雲層。

但自古征戰又何嘗有過真正的勝負?曆史上,通常如此拼生命、拼消耗、拼士氣民心的大戰,幾乎都是兩敗俱傷。怛邏斯大戰嚴重削弱了中唐的國力,高仙芝被玄宗斬首,唐朝逐步陷入藩鎮割據狀態,再沒有了昔日的輝煌,在西域的霸權當然更是灰飛煙滅。大戰引發的各種社會矛盾可以說是安史之亂的禍根之一。而安史之亂不單是唐代由盛而衰的轉折點,其實也是整個中國由盛而衰的轉折點。漢唐盛世從此成爲過去。阿拉伯大食國是戰勝方,後果也好不到哪裏去。因爲勝利大將軍阿布功高蓋主被謀殺,手下將士多受株連,激發了大規模的叛亂。阿拉伯忙于解決內讧,再也沒有力量趁勝擊進。西域自此呈一種相持膠著的狀況。

唯有文明的傳播交流永不中斷。其實戰爭本來就是文明以流血的形態在傳遞。怛邏斯戰爭使中華文明與阿拉伯文明由遙感应近距離接觸,再到相互進入。中國四大發明最早傳向世界的造紙術,與這場大戰有直接的關系。上萬名唐軍戰俘,包罗一些造紙工匠從此在大食國生存下來,不久國土之外的第一個造紙作坊出現在烏茲別克的撒烏爾罕,隨後,今天的伊拉克巴格達一帶也出現了造紙作坊,由絲路文明走廊逐漸傳到大馬士革、開羅、摩洛哥、西班牙以及整個歐洲。戰爭遭到了人民和曆史的否认,文明卻逾越戰爭邁出自己的新法式,開始了自己的世界宁静之旅。

這就是怛邏斯大戰給予我們的啓示。一千多年後塔拉茲大型鐵合金廠對西安企業的支援和陝西對塔拉茲的建設投資,難道不是對這個啓示的一種呼應嗎?國家與國家、民族與民族、地域與地域之間,手拉手、肩並肩,那是比相互揮拳頭、踩腳後跟好一萬倍啊。

2014年8月5日,于哈薩克斯坦塔拉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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