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在第比利斯參觀金頂教堂、格魯吉亞母親大雕象和古城堡,然後來到以4億美金投資當地的著名華人企業華淩集團。格魯吉亞總統光臨了華淩集團爲我們舉辦的活動,講話並接受采訪。一天時間部署很是緊張。
今天路過斯大林的故鄉哥裏,看到了路邊的斯大林紀念館。然後去四周絲綢之路的重要節點都市、世界文化遺産石頭城,參觀後前往格魯吉亞直轄市庫塔依西,住在華淩集團千畝工業園區中。抽闲參觀了山巅上另一處世界文化遺址巴格拉特大教堂和修道院。
走馬觀花的掠影式參觀,不及細談每一處的情景。但將這兩天幾個類型的參觀點拉在一起,便出現一個有趣的邏輯:我們是從古代開放的絲綢之路的商貿,大步走進中世紀格魯吉亞文化的堂奧;然後又由傳統社會主義的集權的計劃經濟,走進了中國特色社會主義(指華淩集團)的開放的市場經濟。由開放到封閉又到開放,曆史的漫長的膠卷就這樣剪輯爲短短一天的路程,在我眼前蒙太奇般地拉過。
斯大林,我少年時代崇敬的偉人和英雄。記得1953年年初他犯腦溢血倒下,中央廣播電台(那時還沒有電視)播送他逝世的訃告,那時才上初二的我和我的少年同學們都聚在南昌一中的校園裏,心情特别沈重。當播音員沈重地宣告:“約瑟夫.維薩裏奧諾維奇?斯大林同志與X月X日X時X分不幸逝世……”我和同學們都忍不住大哭,那的確是由衷的悲恸,真有一種如喪考妣的無助感。似乎那時候的中國人都長不大,有魯迅指出的兒童化傾向,精神上要依賴一種外在的力量才有宁静感。而斯大林的逝世,我心裏的感覺是屋子的梁垮了!
年長後,或者說對斯大林個人迷信的曆史隱情被逐步揭示出來之後,我才知道,斯大林半是英雄、半是暴君。他輔助列甯取得十月革命的勝利,推翻沙皇農奴制,他領導蘇聯人民戰勝德國法西斯,並在最後戰勝日本法西斯的戰爭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戰後,他領導前蘇聯奠基了在世界上的政治、經濟、文化职位,都叫人感受到一種英雄氣概。但是他爲了鞏固自己的權利,在政界和文化界展開大清洗,剝奪農民,不顧老黎民生活,強制發展重工業,排斥市場經濟,大搞個人崇敬的集權制,又顯示出他残暴獨裁的一面。格魯吉亞美麗的女翻譯娜塔在參觀古城堡時告訴我:我們爲塔魯吉亞出了斯大林自豪,但我們不喜歡他的獨裁!
在大清洗中,除了政敵,大量優秀的知識分子和藝術家被流放、監禁甚至處決。斯大林時代甚至發明了一個“敵對思想走私犯”的帽子,專門迫害知識分子。知名音樂家蕭斯科塔維奇多次受批制,一直生活在被迫害的恐懼之中,被稱爲“終生期待審判的音樂家”。這些在索爾仁尼琴的《古格拉群島》一書中都作過細致描寫。發生在斯大林時代的這些悲劇,其實也是前蘇聯最後解體的一個原因,甚至是中國走革新開放门路、走自己特色社會主義的一種推力。我們不能重複自己的,也不能重複別人的錯誤。
有時我想,曆史的軌迹當然是凭据一種潛在的一定性延展的,但在一些關鍵時刻又经常受到曆史潮頭上那些大人物個人性格的影響。斯大林個性中陰暗的一面就嚴重影響了蘇共的曆史。而斯大林某些陰暗性格的形成,有政治社會原因,有群體文化原因,是不是和個人的某些心理缺陷也有關系呢?因爲個人心理的缺陷而禍及國家社會,一般人不行能有如此大的能量,但作爲黨和國家的最高領導者是可能的。
斯大林身高只有1米62,左腳第二、三個趾聯趾,小時得過天花,臉上留下很深的麻子。上學時又得過敗血症,左臂嚴重熏染,導致肌肉萎縮,全愈後終生左臂略短。他這只手總是戴一只厚手套,在辦公室也如此。這些生理缺陷産生的自卑,可能反彈爲過敏、偏執與虐待狂。他參加革命將自己的名字改爲“鋼鐵的人”(斯大林),可以視爲革命者的志向,其實也不是不行以視爲一種自我心理補償。想起這些,我只能一聲歎息!
好了,好了,不去扯這些陳年老事了。我們來到中國華淩集團的活動現場,馬上被另外一種氣氛、喧鬧歡騰和生龍活虎的氣氛所熏染。新疆華淩2007年來格魯吉亞投資,建设了上千畝免稅自由工業園區,購買了20年、每年8.8萬方森林開采權,還收購了一個商業銀行90%的股份。使館鄭代辦告訴我,該國的古典小說《虎皮騎士》已經寫有中國的情況,有的古代《聖經》封皮上也鑲著中國玉。現在已是格魯吉亞第三大貿易夥伴,最近又創建了孔子學院。在儀式上,中國工人舞起了長龍,挂起了宮燈,陝西籍工人還認出了主持人亢凱,爭著和鄉黨照相。
這是走出斯大林陰影、走進了革新開放的中國氣氛和心情,也是獨立後格魯吉亞的氣氛和心情。
2014年8月22日 格鲁吉亚 库塔依西